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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 shihhsin (四年之後回到原點) 站內: C_Tzuchi
標題: [分享]棘地走出大道 林瑞芬自助助人
時間: 2006/12/06 Wed 20:02:21

以下是慈濟月刊中的文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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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撰文/葉子豪 攝影/林炎煌

丈夫倒下時,
三個孩子才念國中和國小,
在最困難的時候,
她依然能看見別人的需要,
並伸出雙手擁抱;
社區裏的孤獨長者或貧戶子女,
她都衷心愛護。
她嬌小的身影、開懷的笑容,
實實在在證明——行善,
只要有心,人人皆可為。


「安康平宅社工服務站,您好!」電話鈴聲響起,林瑞芬親切應答。電話線的另一端,或許是急需幫助的單親媽媽,也可能是替人申辦社會救濟的里長伯;聽過對方的需求後,她按了轉接鍵,由相關事務的承辦人員處理,隨即繼續整理桌上的單據及公文。

這個位於台北市興隆路四段的社工服務站,每一通電話、每一份文件、每一位工作人員,都是台北市政府社會局旗下福利體系運作的一環。談起目前所從事的工作性質,林瑞芬總要花點時間說明,因為她既不是正式的公務員,也非不支薪的志工,而是一般人不甚了解的「代賑工」。

「代賑工」顧名思義就是「以工代賑」,政府機構或社會福利部門,直接雇用社會弱勢者從事公共服務工作,將救濟金以薪資的形式發出。具備「低收入戶」資格的林瑞芬,在社會福利體系中,是被救濟的對象,也同時是社福資源與求助者間的橋梁。

◆暗夜車禍,改變一家人命運

「我到學校幫兒子註冊,他提醒我:『媽,你不要跟人家講我們是低收入戶喔!』」林瑞芬回憶剛拿到「低收入戶證明」的時候,不僅孩子敏感,在朋友、同學面前絕口不提這件事,就連她也很難接受——好好的一個家,何以在一夕之間,變成受人救濟的貧戶?

是那場十年前的車禍,改變了一家人的命運。

那天下午,林瑞芬的丈夫陳錦祥,搭同事便車到山上的大姊家。因為同事喜獲麟兒,眾人談笑間不知不覺酒過三巡,猛然一看時間,已是半夜;陳錦祥不敢貪杯,但同事已醉得不省人事,只好由他開車載同事回家。

半路上,在後座酣睡的同事醒來了,猶帶幾分酒意,執意要開車,「安啦!」同事說。

然而,就在坐上駕駛座,鬆煞車踩油門的當下,酒醉的駕駛與清醒的乘客,連人帶車翻落山谷。深夜的寂寥被巨大的撞擊聲畫破,隨即恢復寧靜。

林瑞芬在家等不到丈夫回來,連一通電話也沒有,不祥的感覺襲上心頭;再見他時,已經是躺在醫院病床上了。

被送到醫院急救時,陳錦祥的意識仍清醒,忍著椎心的刺痛,頻頻向太太致歉。在安排到普通病房後,情況變得不對勁,林瑞芬數度向護理人員求助,並沒有獲得立即的處理;直到他一口氣接不上來,醫師護士才衝上來急救。然而太慢了,一條命雖勉強保住,卻從此全身癱瘓。

事隔多年,林瑞芬憶述至此,仍語多感嘆。「經過很長的時間,我才懂得怎樣去原諒這個朋友。我跟他說:『這是我先生和你的因緣,請你以後不要再喝酒了;你的孩子還小,你要好好照顧他。』」

陳錦祥是泥水工,技術純熟又肯努力,工程應接不暇,收入穩定豐厚。自從有了大兒子,林瑞芬就辭去工作,專心在家帶孩子,之後次子、三子陸續出世,一家全靠丈夫打拚,生活不虞匱乏。丈夫癱瘓成植物人,對林瑞芬來說,等於一家生計失去依靠。

憑著保險理賠和社會福利的支援,林瑞芬一肩擔起照顧三個還在念國中、國小孩子的責任。曾有社工為她提報慈濟和家扶中心評估援助,但她覺得政府補助已足夠而婉拒。

民國八十八年,她與親友取得共識,將丈夫送進安養中心,利用多出來的時間,做「代賑工」貼補家用。「剛好社會局有這份工作,離家又近,所以我就到區公所登記。」

自民國八十五年發生車禍,到九十二年往生,丈夫以植物人的狀態,無言地度過餘生。

◆以工代賑,與弱勢族群結好緣

坐在「安康平價住宅社工服務站」辦公室裏,林瑞芬娓娓道出這七年來,與安康社區居民互動的情形。

台北市文山區安康平宅建於民國六十一年,寬廣的興隆路貫穿其中,把佔地近十公頃的社區一分為二,井然有序的四層樓公寓,提供給近千戶低收入戶、獨居長者、身心障礙者居住;是台北市五個平價住宅區中,戶數最多的一個。

「這裏環境很好,附近有幼稚園、小學,旁邊有公園、游泳池。」在林瑞芬眼中,安康社區的生活環境其實不差;但不諱言,社區內確實有很多住民需要關懷。

她第一份「代賑工」工作,就是擔任安康社區「問安員」,訪視、關心社區中獨居長者的生活起居。

林瑞芬總能發掘老人家的優點,給予他們被肯定的快樂;也能體會他們老來孤獨的心情,而更用心陪伴。

記得有位老伯伯罹患肺癌末期,社工員替他申請入住療養中心,希望他在專業醫護的照顧下,能夠減少痛苦;然而老人家說什麼都不肯搬離。

林瑞芬和社工員用近乎哀求的語氣,勸請老伯伯接受大家的心意:「這個家我們一樣幫你留著,你在那邊,我們會更放心;因為你在這裏,我們會擔心你上下樓不方便,吃也不方便。等你身體好了,這房子還是你的。」

在眾人輪番苦勸之下,老伯伯終於答應到療養院「小住」一番。「送到療養院一個月後,他就往生了。」林瑞芬悵然說道。

在擔任問安員關懷獨居老人的兩、三年間,她看著長者一個個與世長辭;但也因為她的付出,讓老人家在風燭殘年,也能感受到社會溫暖。

◆穿上藍旗袍,走出家變陰霾

帶有救濟性質的「代賑工」,工資雖然不及法定的一萬五千多元勞工基本月薪,但生活節儉的林瑞芬已很知足,甚至善用工作之餘,參與慈濟志工服務。

談起慈濟,林瑞芬自然提到母親林賴阿貴和大哥林徽堂。「我的娘家就是在合江街的『慈濟巷』!」母親是台北地區慈濟委員,早年參與了花蓮慈濟醫院的籌建歷程;大哥則是慈濟男眾隊伍「慈誠隊」的推動者之一,他以身作則,帶出一支紀律嚴明、威儀具足的「金剛隊伍」。

身為家中老么,林瑞芬很早就接觸慈濟,民國七十九年母親肝病嚴重之時,猶念念不忘慈濟事。「媽媽一直很遺憾,慈濟醫院總算蓋好了,但她想回去當志工,已經沒有辦法了。我們和媽媽說:『您放心,您沒做的,我們幫您做』!」

林徽堂,弟弟妹妹眼中的「大哥大」,非常珍惜手足之情。二哥林坤能說,為了體恤妹婿陳錦祥賺錢的辛勞、減輕妹妹持家的負擔,大哥每次購物總不忘多買一份給他們一家,關愛之情溢於言表。而為了接引陳錦祥一起做慈濟,林徽堂邀他到花蓮參與靜思堂工程;這段哥哥與丈夫同心協力、建造慈濟人文殿堂的往事,至今仍讓林瑞芬引以為榮。

遺憾的是,民國八十六年,林徽堂因肝病溘然長逝;陳錦祥因為抽菸、喝酒的習慣未能戒除,拖慢了參與慈誠隊培訓的時程,等到發生車禍成為植物人時,這個願望已無法在今生實現了。

惋惜丈夫未能搭上「慈濟列車」,林瑞芬決定更上一層樓,民國八十九年參與慈濟委員的見習、培訓,三年後如願穿上了藍色旗袍。

林瑞芬在慈濟委員隊伍中,雖不顯得特出,卻實實在在證明了——行善,只要有心,人人皆可為。

「她在最困難的時候,反而能捨下、放下,若沒有很大的心量、很大的覺悟,是很難做到的!」林坤能用「醜小鴨變天鵝」,形容妹妹林瑞芬走上慈濟菩薩道後的蛻變。

「低收入戶」資格,讓林瑞芬三個兒子免除因貧失學的遺憾。目前就讀於私立大學工學院四年級的次子陳榮輝說:「學費一學期就要五萬多,但我只需繳基本的學生保險費,這學期約八百元。」

他念高二時,就在速食店打工分擔家計,從櫃檯服務員做到管理組長,已有五年資歷。

他以一個「緊」字形容平日的開銷。「我現在一個星期打工三天,一個月收入大概有八千元,夠我在校外租屋、付水電費還有生活費。」

即使打工對他來說很重要,卻也沒有因此耽誤課業;自大二開始他一直保持全班第一、二名的水準。他認為自己的確比同學多用功一點,但也不否認好成績對爭取「經濟知識」的重要性。抱著研究所補習班的講義和原文教科書,他靦腆地說:「如果沒有獎學金的話,我就『破產』了!」

看著母親在慈濟活動中忙進忙出,透過「服務」,走出家庭變故的陰霾,陳榮輝懂事地說:「等我們三兄弟都長大了,母親就可以專心做慈濟了!」其實他現在已是慈青,不僅在社區做環保,也到安養機構關懷。

◆推一把,助平宅子女走出貧窮

多年來,林瑞芬深入了解安康平宅的需求,於是結合慈青展開課輔活動,帶動社區孩童認真於學業。政大慈青社社長陳柏任描述林瑞芬與社區居民的良好互動:「有瑞芬媽媽在,社區裏的孩子會比較聽話,我們帶動起來也比較放心。」

「教育,對生長在弱勢家庭的孩子真的很重要,需要更多有愛心的人來關懷他們的成長。」林瑞芬說:「我們主要關懷的對象是國中、國小學生,在他們下課後,陪他們寫功課、講故事給他們聽。」

少數有酗酒、賭博習氣的家長,未能好好教育子女,「放牛吃草」的結果,養成孩子急躁、衝動的性格,每每遇到事情,就用拳頭暴力解決。社區裏行為偏差的孩子為數不多,卻三天兩頭鬧事。

「有些家長因此嚴格要求孩子一放學就進家門,不許到外頭遊蕩,就連社會公益團體在社區辦的活動,也不可以參加。」林瑞芬說:「家長不是怕我們,而是怕自己的小孩被行為偏差的孩子帶壞。」

由於父母的不放心,慈青在安康社區的活動一直很難推展,挫折感很大。林瑞芬常得挨家挨戶按電鈴,請家長把孩子「放出來」。「我跟家長說:『來參加活動的孩子,都是肯受教的孩子。』我擔心家長如高牆隔離的心態,可能會使孩子對他人、社會產生不信任感。」

她認為,安康社區居民的希望在下一代,唯有把下一代教育好,讓他們有能力在社會立足,才能終結上一代的貧窮弱勢。而安康的孩子若要去除自卑感,一定要努力向上,用好的成績或者好的品格證明自己;有誰能斷言,他們不會「出頭天」呢?

她和慈青一直努力著,希望能夠感動居民,推倒心中的高牆,讓愛流進去。

夕陽西斜,林瑞芬收拾好桌上的文件,向同事道別。嬌小的身影,漸漸隱沒在興隆路的車水馬龍中。

三十多年歷史的安康社區老公寓依舊挺立,不服老地睥睨四周新建的高樓;即使歲月流轉,建物已老舊不堪,但從老人家信步緩行的身影,不難體會當年決策者安置弱勢族群「安得廣廈千萬間,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」的悲懷。

「即使身在困苦環境中,一樣能造就成一個對社會有貢獻,受人尊重的人。」林瑞芬將持續陪伴這個老社區,協助有心的人在這裏發揮良能,為安康住民種福田、植希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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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見陋室裏,發光的生命

◎口述/林瑞芬 整理/葉子豪 攝影╱林炎煌

蔡林美,安康社區裏年近七十的殘障老人,
她四肢萎縮,身軀近乎癱瘓,生活範圍不離四坪大的陋室……

剛開始接觸蔡林美的時候,我是以「問安員」的身分去訪視。她幼時得了小兒麻痹,父母相繼過世,她不願意麻煩親戚照料,開始獨居的生活;由於肌肉萎縮,最後只能臥床。

社會局將她安置在安康社區,每月補助三千元,她支付看顧費用後,所剩無幾,社工員於是提報慈濟。之前曾有慈善團體來看她,但沒有持續,讓她感到受傷;因此,當慈濟委員施素英來看她時,也曾被她擋拒門外。

施素英為她帶來生活補助金,也帶來一個收音機,讓她每天能收聽廣播。慈濟廣播節目的上人開示讓她感到受用,決定把此生的遭遇當成修行。

後來,政府調高了補助金,她覺得生活夠用了,便主動請慈濟停濟,甚至要求自己每個月一定要存一些錢捐給慈濟。這一、兩年,雇用看護的開銷增加,能存的錢有限,但她依舊樂善好施。我常提醒她,一定要把身體照顧好,多買些營養品吃,捐錢量力而為就好。

她年紀大了、身體又不好,卻是慈濟人的「寶」,慈青都會陪同她到公園晒太陽,聽她講故事。有一次我們帶了十幾位高中輟學生去探望她,孩子們本來很不耐煩,但聽她吃力地一字一句說著自身的遭遇,他們都安靜下來。蔡林美說:「爸爸媽媽把你生得這麼健康,你們要用功讀書,發揮你們的功能喔。」後來聽老師說其中有人從此就戒菸了。

曾聽孩子分享:「一樣是人,她為什麼一輩子這個樣子?但是,她卻不埋怨。而我何其有幸,想做什麼就做什麼,卻不知足。」也有孩子自省浪費太多時間在網咖、電腦遊戲上,決定要約束自己,把生活調整得正常……

我曾問蔡林美,會不會覺得被打擾了?她說:「不會啊,這也是一種教育啊!我不曉得可以給孩子什麼;但他們不嫌棄我,我怎麼可以去嫌棄他們呢?」

我覺得蔡林美很棒,從以前封閉的心靈,到如今歡喜地奉獻,如此的蛻變真的不可思議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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